黑袍青年看了看瞎眼棋士離去的身影,并未追趕問姓名,反而起身看著王曦王離這倆姐弟微微一笑:
“棋局終了,天色已晚,我便告辭了。”
聽到這話,王離剛想開口,王曦卻是搶先一步開口問道:“公子氣度不凡,小女子能問公子是何人?”
黑袍青年含笑道:“當然可以。”
王曦靜待下文。
黑袍青年繼續道:“但是我不會說。”
王曦無言以對。
這么多年來,這種可靜心巷尾下棋的富貴人,不是沒見過。但是這種富貴卻又如此厚臉皮的,當真從未聽聞。
王曦想了想,露出一個笑容:“想必公子也看出我戴了人皮面具,如若我摘了面具,公子可告知姓名?”
黑袍青年反問道:“我脫了衣服,你脫不脫?”
王曦再次無言以對。
只見黑袍青年蹲下身,學著那瞎眼棋士,從石縫之中拔出一根生長的小草,放在嘴里輕輕咀嚼,而后擺了擺手,帶著侍女離去。
王曦看著黑袍青年離去的身影,怔怔出神。
“姐,要不要教訓教訓他?”
王離一臉慍怒,開口問道。
誰知,王曦卻是微微搖頭:
“阿離,若是你動手了,先不論你打不過那個青衣侍女,回家后,恐怕爺爺和父親的家法都是嚴厲。”
對于此話,王離憨憨一笑:“能有多嚴厲,市井鬧事,最多就是軍棍唄。”
“可是....刺殺監國公子,這個罪名,即便是爺爺,也要心驚啊!”
王曦看著黑袍青年愈發走遠的身影,喃喃道。
棋風凌厲,先熟悉對手棋路,而后在最后一局冒險屠之,此等戰法,與朝堂之上何等相似。
再加上那“買兩斤仁義道德”,更是公子徹對于儒家的態度。
至于那侍女...恐怕便是今晨朝堂之上,鎮殺趙高的那位絕世高手了。
不過...這位公子徹不呆在咸陽宮,出來究竟要做什么?
.....
半個時辰后,嬴徹回到寢宮之中,案桌之上竹簡如山。
“沒想到,殺趙高這種事情,武安君府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下棋下半天,我這腿都麻了。”
嬴徹長嘆一口氣,看著手中的奇桐楠木小牌。
“殿下,是否通知西廠,盯著這個瞎眼棋士?”
青鸞在一旁輕聲開口問道。
能看出來,殿下對于這個瞎眼棋士,青眼有加。
誰知,嬴徹微微擺手:“養士如熬鷹,最考驗火候。”
“這人心傲,有才學,一身儒家思想通而不腐,是個好苗子,但不適合現在的朝堂。”
說罷,嬴徹看著案桌上的竹簡,頓時頭大。
史書記載,自家那千古一帝的父皇,每天批閱竹簡奏疏高達兩百斤,這尼瑪....身體再好也會被活活熬死啊!
“傳令下去,宣王翦王賁,李斯,馮去疾,蒙恬蒙毅,還有我那兄長扶蘇入宮,舉行大秦帝國第一次高級官員會議,交流帝國政務。”
“是!”
....
“別緊張啊,搞得我很有壓力啊!”
一個時辰之后,月色已起,寢宮之內,嬴徹看著板著臉的諸位大臣,笑著開口。
此話一出,眾人盡皆無語。
你一個監國公子,在朝堂之上弄出了虐殺帝國重臣這樣的事情,還能有讓你有壓力的事情嘛?
不過...
現在的公子徹,倒是沒有了今晨在朝堂之上那種鋒芒畢露之感。
相反,一身的威壓反而逐漸內斂,頗有溫和待人之意。
可是,如此雷霆手段,如何能讓眾人忘卻。
甚至,眾人只覺得,此時的公子徹,頗有一種云山尋霧之感。
“咳咳,六弟,這么晚來,有何要事要召我們過來?”
扶蘇看了看嬴徹和眾人,輕咳一聲開口問道。
雖然今天在朝堂之上被六弟警告了分封一事,但是二人畢竟是兄弟,由他開口發問也是比較合適的。
嬴徹微微一笑,而后拍了拍手,一群宮女抬著案桌筆墨走入宮內,放置在每個人的身前。
這一個舉動,讓所有人下意識得眉毛微微一挑,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
緊接著便有宦官將一啰啰宛若小山一般的竹簡放置在每個人的案桌之上。
“帝國政務繁忙,徹初涉朝堂,還是需要諸位一同分析分析!”
嬴徹微笑著開口說道,所有人頓時目瞪口呆。
把我們深夜叫過來...是來批改竹簡奏疏的?
眾人紛紛面面相覷,難以置信。
要知道,李斯和馮去疾也便罷了,好歹是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