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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池友北的聲音,林文君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一下松了下來,哭腔再也忍不住了。

“池友北,你和你爸在干什么!”

“既然把電腦砸了,那就干脆從直播間里出來就好了!為什么還要搞那些讓別人拍攝的事情啊!”

池友北:“……”

他看了看手機的來電顯示,是他姐沒錯,但聲音卻是他媽的。

池友北放松的表情再次緊繃起來,“媽?”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啊!”林文君在電話里大喊,“既然你還認我這個媽,就趕緊和你爸從【財神殿】直播間里出去,不要再在直播間里待著了!”

“如果這個主播給你爸算一卦,說出什么不該說的,那咱們一家四口全得玩完!”

“別說現在蘇漾不捧你,等這個主播把你爸那些事都翻出來,就算蘇漾想捧你都捧不起來!”

池友北在電話里被一頓臭罵,因為今天下午而不高興的心情,更糟糕了。

“你說的話我早就想到了,我們這不是已經把電腦砸了嗎!已經退出直播間了,你著什么急啊!”

“你們砸電腦有什么啊!”他這么一吼,林文君更急了,“比起砸電腦,你們倒不如別讓你們身邊的那個人繼續拍了!”

“我們……身邊的……人?”池友北瞬間啞火。

他往四周望了一圈,直播間清楚倒映出他懵逼的臉和迷茫的眼。

“我們身邊沒有人啊……”

他的懵逼和迷茫過分真實,讓正在氣頭上的林文君也跟著愣住了。

主要是她了解這個親生兒子,讓他去唱跳還行,要是讓他去演戲,那就完完全全是個車禍現場。

這么真實的迷茫和懵逼,他演不出來。

池碩文坐在沙發上休息夠了,見兒子在打電話,隨意問了句:

“誰啊?”

池友北脫口而出想說“我媽”,但想到他媽說得那個“在他們身邊拍攝的人”,背后的汗毛一下子站了起來。

如果真的有人在他們身邊拍攝,那他們說的話豈不是都要被直播間里的人聽見了?

池碩文見他傻愣著不回答,以為他還耍小孩子脾氣,頓時皺起了眉頭。

“池友北,我問你話呢,回答我!”

父親這么多年積累的威嚴讓池友北動了動唇,但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嘖,”池碩文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站起來正想說話,眼前突然被懟了一個手機。

“這是什么?”

池友北舉著手機站起來,“這個是【財神殿】直播間?”

“【財神殿】直播間?”池碩文沒接,“你干嘛?”

池友北再次把手機往前遞了遞,“不干嘛,你看看。”

池碩文接過手機看了看,一下在直播間里看到了他們父子兩個的身影。

他們父子兩個站在家里的客廳中,四周滿是筆記本電腦的殘骸和各種碎了的零件——

就像現在的他們一樣。

池碩文皺了皺眉,他嘗試著往旁邊邁出一步,直播間里的自己也跟著往旁邊邁出一步。

他伸手揮了揮,直播間的自己也跟著揮了揮。

“……”這下池碩文也沉默了。

他緊緊盯著手里的手機,就這么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和兒子聚集鏡頭太近了。

鏡頭大概只照到了自己和兒子的上半身,如果想要這個效果,那就得在他們十米內才行。

池碩文趕緊往四周看了看。

他們家里很大,傭人也很多,但沒有哪個傭人是距離他們十米內的。

并且他剛剛想參與直播間的抽獎,已經把那些傭人都趕出去了,除了他和不請自來的池友北,二樓已經沒有第三個人了。

父子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被嚇得咽了口唾沫。

既然二樓已經沒有第三個人了,那……到底是誰在拍他們呢?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會,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父子兩個人分頭行動,開始翻找周圍物品,看是不是有人在他們家里裝了攝像頭。

可他們找了半晌,就差撬地板了,依舊沒有找到那個藏在家里的攝像頭。

甚至,當池友北看直播間的時候,發現了更恐怖的事情。

“爸,變成兩個了!”

“什么變成兩個了?”

“你看直播間里我們這邊的連麥。”

池碩文扭頭看過去,就看到原本分成兩部分的直播間,這會兒卻變成了三部分。

那個只露手的主播依舊占了整個直播屏幕的二分之一,而他們這邊的二分之一卻被再次劃分了一下,每個人各占這二分之一的二分之一。

池碩文:“……”

他眼神直勾勾盯著手機上的頁面,因為盯得時間太長,他甚至有點眩暈。

“爸!”池友北一把抓住身體踉蹌的池碩文,將人扶到了沙發上。

“爸,”他緊張盯著池碩文的表情,緊張問,“你沒事吧?要要不要我打一下120?”

池碩文剛想說不用,但想到這該死的直播,趕忙點頭,“用!我頭好暈,你立刻大120,讓他們趕緊過來!”

“好,爸你等等,我馬上打。”池友北掏出手機,撥打120。

可剛剛還能和林文君通話的手機,這會兒卻跟壞了一樣,他怎么打都打不出去。

“誒,怎么回事啊!”他使勁拍了拍手機,再次撥打120,還是打不通。

池碩文卻是眼睛一亮,對著兒子招招手,“算了,打不通就別打了,你直接開車把我送過去吧。”

這樣他們就直接逃了。

池友北也想到了這一層,唇角的笑意差點壓不住,“好,爸你還能站起來嗎,我扶你出去!”

他們父子兩個相互攙扶著往外走,在過樓梯的時候突然感覺一股陰風從他們身體里穿過,激得兩個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什么東西……”池友北扶著自己老爸,隨口抱怨了聲,兩個人繼續下樓。

而在他們剛剛通過的地方,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

男人頭頂上戴著一頂白色喪帽,上面寫著“一生見財”,手里拿著白色的哭喪棒,正是地府公務員白無常的標準打扮。

這位白無常一張青紫色的臉陰沉沉,雙手抱胸,注視著他們離開,忽然輕笑了一生:

“想跑?可沒這么容易。”

他話音還未落地,身后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黑無常跑了過來,手里還拿著手機。

看著池碩文和池友北父子兩個離開,黑無常氣得一拍大腿。

“不是讓你攔著他們嗎,你在這里傻站著干什么!”

白無常眼神一凌,回懟:“我一個鬼,怎么攔住兩個大活人,直接把魂兒勾走嗎?”

“誰讓你勾魂了?!”黑無常覺得他簡直是雞同鴨講,氣呼呼,“想阻止他們的方法多了,你推他們一把,他們不就走不了了!”

“推他們一把?”白無常細長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我推他們一把,萬一他們摔下樓摔死了,那算你的還是算我的,還是算我們的?”

“人哪有這么容易死啊!而且你我就是負責勾魂兒的,咱倆不勾魂兒,他們也死不了啊!”

“那可不一定。”白無常看向那父子兩個人的背影,“萬一他倆的名字出現在生死簿上,系統把這單派給別人了,到時候就不是咱們兩個說了算了。”

“我呸!就你理由多,就你能扯!”黑無常狠狠啐了口,舉著手機追上前面那父子倆的背影。

順便問身后的白無常,“你從直播間里看看,拍得清楚嗎?”

“清楚清楚。”白無常看了后隨便敷衍了兩句,率先邁開步子。

黑無常:“誒,你干嘛去呀?”

“去阻止他們兩個人出去啊!”白無常背著手,看起來走得慢悠悠,實際上速度并不慢,幾息之間就來到了池碩文父子的身后。

黑無常舉著手機,哼哼了兩聲,“我還以為你是個假粉呢!”

他跟著爬過去,走近了就發現白無常在拆人家車上的零件。

“推人下樓梯,怕人給摔死,現在拆人車上的零件,就不怕人家出車禍了?”

白無常眼睛細長,斜眼看著他冷哼了一聲,反問道:“你知道咱們今天為什么能在沒有經過仙君同意的情況下,直接連麥直播這父子倆嗎?”

“我當然知道啊,這是個bug,這個直播平臺的研發人加班太多猝死,到了下面后成了咱們技術部的同事。”

黑無常讓他看自己手里的手機,從鼻子里擠出來一聲輕哼,“你忘了?今天拍這兩貨的主意還是我想起來的呢!”

白無常沒和他爭論,只是拋了拋剛從車上拆下來的零件,“這么說吧,生前我是個修車的。”

他又從口袋里摸出來幾個一模一樣的零件,一指院子里的所有車,“我還在修車的時候,別的不行,就拆零件比較快。”

黑無常望著他手里的零件,一下子笑了,“好你個賊眉鼠眼的小子,原來在這里等著呢!還得是你做事保險!”

白無常但笑不語,看著池友北將自己老爹扶上車。

池友北坐上駕駛座,系好安全帶一打火,結果沒打著。

他“誒”了一聲,又嘗試了一下,結果還是沒打著。

“誒,奇了怪了,車怎么打不著火呢?”

池碩文歪在后座上看手機。

也不知道誰拍的,他們父子倆都在車里了,竟然還能把他么兩個拍下來。

他扶著頭催促,“這一輛車不行,就換下一輛,我的頭實在太疼了……”

實際上是他不想再這么被直播下去了!

太特么滲人了,到底是誰在和他過不去啊!

池友北趕緊扶著他換了另一輛車,可依舊是打不著。

在池碩文一次比一次毫不猶豫的“換”字中,他們父子倆一連將院子里的六七輛車全試了一遍。

試到最后的時候,池碩文干脆不上車了,直接指揮著池友北上車,打算等他把車發動起來再上去。

可最后一輛車試完,他的希望還是落空了。

何沅看著兩個人在直播間里磨蹭,并沒有催促。

閉上眼睛想一會兒該說什么。

無疑,這是一個將池碩文和林文君這兩個人打進谷底最好的時機。

這么好的時機送上門來,她沒有拒絕的道理,實際上,她也并不打算拒絕。

這兩個人干的那些畜生事,本就應該受到所有人的唾罵。

所以她要想想,一會兒該怎么說。

-

池碩文和池友北這邊,還不知道一會兒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么,將最后一輛車試完,池友北站在車旁發呆。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打量起這座自己住了十八年的別墅。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天氣太暗,還有心理作用的影響,他總感覺這個別墅陰森森的。

不然,怎么會出現有人在直播間直播他們的事情,現在院子里的車全壞了,比起巧合,他更相信這是靈異事件。

這明顯是有人……不對,是有東西不想讓他們離開。

“爸……”池友北的精神狀況已經開始動搖了。

相較于坐在一邊指揮的老爸,他這個親自上陣試車的人壓力特別大。

每上一輛車,即使那些車都是他所熟悉的,都是他開過不知道多少遍的,他還是擔心車里會突然冒出來個不人不鬼的東西,或者他干脆在某個看不見的手的操控下,直接出了車禍。

“爸,我們現在怎么辦啊?”池友北聲音有點發抖,“我讓別墅里的傭人也試過了,打電話完全打不出去……”

池碩文聽著他顫抖的聲音,自己的小心臟也跟著抖了抖,虛張聲勢罵道,“慌什么慌!大門就在那邊,沒車,沒電話,你還沒腿嗎?!”

說完,他“噌”一下站了起來,雄赳赳氣昂昂往那邊走,一點兒都不像個頭疼的病人。

于是直播間里的人又看了一次失敗案例——池碩文和池友北想推門出去,直接走著去醫院,可這次更離譜,門都推不開了。

于是兩個人就想翻墻出去。

然而墻上卻好像有一層看不見的圍欄,將他們穩穩堵在了別墅里,完全翻不過去。

因為之前出軌的事情被爆出來,池碩文現在也算個熱度很高的人物。

他來直播間以后,還有不少想吃瓜的觀眾也跟著來了。

直播間的在線人數再創新高。

但大家對于這兩個人能否逃出別墅,并不樂觀。

【哎,看他們來回忙活,我都感覺累。】

【我也……雖然感覺池碩文很渣男,但想想他也是快四十歲的人了,跟我爸差不多大,還要費這么大力氣翻墻,主要是還翻不過去……我心情就有點復雜……】

【干啥啥失敗,看來你們今天是必須算這一卦了,別掙扎了,躺平吧,早死早超生】

【對啊,不過池碩文到底干什么缺德事了,竟然這么怕被算一卦?】

……

池碩文把所有能試的辦法都試過了,但還是出不去,直播間里也一直都有他和兒子忙來忙去的身影。

最后他往別墅臺階上一坐,干脆擺爛了。

他不說算什么,不信主播還能算!

事實證明,主播她還真能算。

何沅見他不開口,就知道他在采用拖延戰術,抱著讓她這邊主動掛斷連麥的幻象。

這如果換了別的主播,或許也就這么做了。

可她不一樣,或者說,原主不一樣,原主和他們可是有仇啊!

就在池碩文和池友北歇下來擺爛的時候,聽到了手機里傳來的機械女聲:

“既然你們都不說算什么,那我就隨便說說吧。”

池碩文陡然睜大眼,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坐起來。他剛伸出爾康手,只說了一個“等等”時,直播間的主播已經幽幽開口了。

“這位池先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二十年前,您的夫人生產那天,你和你的情人林文君將她的兒子換給了您夫人,而將您夫人的兒子丟棄的事情?”

“看您的表情,想必您一定是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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