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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初平元年,一名身穿青色襜褕,頭戴束髻冠,年約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正站在宜城之外,望著這座土墻僅丈余的小小縣城出了神。

    “漢末、三國……呵呵,等了多少年,終于是可以來這荊州了。”

    感慨良久,便見這名為劉琦的年輕人從腰間拿出了隨身的水囊,拔出塞子‘咕咚咕咚’的仰頭喝了一大口,自言自語道:“從今往后,這一生的生死榮辱,就要置于這風口浪尖了。”

    早在數年前,山陽郡高平縣劉琦本人便已經在一場大病中去了魂,此時占據這具身體的靈魂,是一名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網文愛好者。

    幾年前,當他得知自己成為了漢末劉琦的時候,心中一半是感到驚詫,一半是對自己身份的自嘲。

    憑良心說,身為魯恭王劉余的后人,還是北軍中侯劉表的長子,劉琦被很多同齡人赤裸裸的羨慕著,就這個時代的大背景來看,說他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絕不過分。

    但在后世的人看起來,他卻是一只含著金湯勺出世的豬——豚犬兒。

    一生幾無作為,被襄陽第一宗族蔡氏逼迫的遠走江夏,失去了繼承父業的機會,本該屬于他的荊州最終為曹、孫、劉三家瓜分。

    而他劉琦,一生最著名的評價,便是曹操那一句:“劉景升兒子若豚犬爾。”

    委屈活著憋屈死去,死后還要背上一個豬狗小兒之名。

    要認命嗎?當然不認。

    從知曉了自己身份的那一天起,劉琦就開始給自己的人生制定規劃,認真的學習他能夠接觸到的每一卷漢代簡牘文獻,為自己的未來打基礎。

    兩年前,劉琦懇求其父劉表,動用人脈在山陽郡高平縣將他舉為孝廉,開始為自己積累一些政治資本。

    他被派往巨野縣為縣史,憑借著家族背景和刻苦實干精神,在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分別出任了巨野的少府、門下賊曹、縣主簿,并最終在兩個月前當上了秩俸兩百石的掌縣軍縣尉。

    十七冠禮,十八就得兩百石的秩俸,在這個時代來講,頗算年少有為。

    但也就是在這時,其父劉表派人送來了一封重要的家書,簡牘中言:原荊州刺史王睿被孫堅逼死,劉表經舉薦受任荊州刺史,擇日走馬上任。

    劉琦一直等的就是這一天!

    他要去荊州!親手改變自己的命運!

    得到劉表的家書后,年少的劉琦立刻做出了一件讓整個山陽劉氏及同僚都不理解的事——他毅然辭去兩百石的縣尉之職,并置書于其父劉表,言明自己要和劉表一同前往荊州赴任。

    其實,依照他現如今表現出的能力和背景,再加上劉表在雒陽的人脈,若再堅持幾年干些政績,想辦法買通選部的人,幾年后進雒陽做個六百石的議郎、中郎之類的,絕非難事。

    他還年輕,若果真能進雒陽任職,其前程之遠大或可超過劉表。

    可他為何非要棄官去南方趟這渾水?眼下的荊州宗族林立,遍地豪強,可謂是亂成一鍋粥,并非什么好地方。

    別人不明白,劉琦也不多解釋,他只是一步步執行自己的計劃——在劉表上任的早些年里,讓自己成為荊州不可替代的少君!

    眼下劉表雖然被任命為荊州刺史,但他之前是在雒陽任北軍中侯,掌管北軍五營。而雒陽之中,劉表的直屬上司太尉張溫和剛剛入京的董卓目下對立,雒陽新舊勢力對北軍五營都眼饞的緊!因此這交接恐頗有周折,再加上雒陽距荊州七百余里,劉表到荊州,估計最快也要在三個月后。

    而劉琦在充分準備之后,置書給雒陽的劉表,言明自己已辭官,要先往荊州一步,替老爹探探路。

    劉表雖然不想讓兒子辭官,但兩人相隔實在太遠,劉表光憑扯嗓子也喊不住他!權衡一番之后,最終還是答應了。

    劉表在雒陽奏請朝廷任劉琦為刺史掾史,吩咐劉琦變賣山陽郡的族中財產,匯集族中兵壯,前往荊州替自己探探路。

    這一探之下,劉琦就探到了臨近襄陽的宜城……

    “伯瑜,再往前走,便是宜城轄境!咱們莫再向前了,就在這里駐扎等候叔父可好?”

    說話的人是隨劉琦一起來荊州的同宗劉磐。

    劉磐乃劉表長兄之子,是山陽劉氏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也是和劉琦從小一塊玩到大的從兄弟,山陽劉氏的兵壯,平日都歸他操練。

    至于他口中的‘伯瑜’,乃是劉琦表字。

    劉琦乃長子,伯為長仲為次叔為三季為小,其名為琦,意指美玉,瑜字亦有所指,《禮記·聘義》中有瑕不掩瑜之說,故表字伯瑜。

    劉琦將手中的水囊向著劉磐拋擲過去,道:“來都來了,為何便不能向前了?”

    劉磐不愧是武者出身,迅速伸手抓住了劉琦扔來的水囊,仰頭‘咕嚕嚕’的也灌了一口,打了個長嗝道:“你我是來暗訪,非是來替叔父上任,這一路上也探到了不少情報,知曉南郡之地宗賊盛行,少說也有數十家,襄陽、江陵等大縣亦為其掌控!這些情報回報給叔父足矣,何必還要進城?”

    劉琦微笑道:“堂兄不想進城,莫不是聽說荊州宗族眾多,有些怕了?”

    劉磐比劉琦還大上幾歲,且一向又以‘劉氏族中最善騎射者’自居,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怕事。

    劉磐臉色發紅,怒道:“胡說!為兄有甚怕的?只是深入荊州腹地,萬一惹出什么亂子,耽誤了叔父的大事,反為不美。”

    劉琦笑了笑,走上前去,一把摟住了劉磐的肩膀,就像在后世時,他喝醉的時候與兄弟哥們互相抱住肩膀,是一種表示親近的方式。

    對于劉琦這種親近方式,劉磐這些年一直不太習慣。

    他不自在的扭動了下肩膀,道:“莫要抱吾!”

    劉琦微笑道:“為何?兄長還不習慣?”

    “知道還問!”

    “無妨,時間稍長便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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