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難過到不能自已。
他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他隻是一個旁觀者。
但是此時他卻好像真的可以感受到幻境裏麵的人的心情,他是那麼的痛苦,可是他的每一次出手卻又是那麼的利落,利落的就好像是根本就不在乎那個咒靈到底在說什麼一樣,在五條悟的一次次出手中,那個咒靈終於也變得慌亂起來。
他聲嘶力竭的說:“你如果殺死了我的話!夏油傑也會被你殺死的!”
……
五條悟想,他知道啊,他當然知道這樣的事情啊。
可是這些事情他必須要做啊,當他殺死夏油傑的時候,在夏油傑身體裏麵的這個咒靈也會死去。
這是夏油傑用生命幫他束縛住的咒靈。
五條悟冷冷的笑了一下。
他的頭發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長了一點,跌落在他裸露出來的頸肩上麵,顯得格外的美麗,又帶著一種快要凋謝的傾頹,他說:“如果不想要死的話,就從傑的身體裏麵滾出來啊,如果你要繼續呆在裏麵的話……”
他的眼眸冷冷淡淡的看著咒靈。
最後一擊在他的手上蓄力。
在五條悟絲毫不知道收斂的攻擊之中,夏油傑的身體已經變得破破爛爛了。
人類的身體根本就不如咒靈的身體強大,而這個咒靈吞吃掉夏油傑的身體,霸占他身體的時間並不長,現在還沒有完全的同化夏油傑,所以說那些傷口根本就還不可以複原,就隻能這樣暴露在夏油傑的身上,看著很是可怕,就好像是一個血人一樣。
不,當然不僅僅隻是看著可怕,五條悟的攻擊可不是開玩笑的。
夏油傑的身體也早就已經損壞到了一定的程度。
咒靈剛剛還猖狂的微笑,現在看著五條悟卻眼睛裏都透露著惶恐。
誠如五條悟所說,它現在跟夏油傑的身體交融的還不是徹底的完全,屬於是夏油傑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但是他也不可以過分的控製夏油傑的程度。
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裏也可以說是他最虛弱的一段時間。
它驚恐的開口:“我!”
它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五條悟的手洞穿了它的心髒。
不,不應該說是他的心髒,應該說是夏油傑的心髒。
溫熱的血湧到五條悟的手上,咒靈虛弱的從夏油傑的身上想要逃走,被五條悟用咒力封鎖在了空中。
但是五條悟卻無暇去顧忌那個被他封鎖在了空中的咒靈。
他僵硬在了原地不知道如何去動。
明明他清楚的知道的,這對於他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明明他清楚的知道的,隻有這樣夏油傑才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脫,否則讓咒靈占用著夏油傑的身體活著,才——
才是對夏油傑最褻瀆的事情。
可是,當咒靈離開夏油傑的身體的時候。
夏油傑的意識在死亡之前回歸的時候,看著五條悟的眼神是那麼的柔和。
在這漫天的血色裏麵,他就好像是唯一的暖色。
這個情景與從前完全不符合,卻讓五條悟無端端的想起了最開始的時候,那個夜晚,他在知道了七海建人跟灰原雄的死訊以後,他回到房間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個時候,夏油傑拎著五條悟最愛的甜品來敲響了五條悟的房門。
他跟五條悟說:“沒有什麼特別大的關係,當你撐不住的時候,我會站在你的麵前。”
他坐在五條悟的沙發上對著五條悟笑得很溫和。
而現在。
風聲都好像是在他的耳邊暫停了一樣。
夏油傑的眼神就好像是那個夜晚一樣的柔和,他說:“恭喜你做了一個很正確的選擇。”
對於夏油傑來說,被別人占用著自己的身體,確實還不如直接的死掉,畢竟這種事情就好像是一個骯髒的烙印一樣,誰也不知道,這個咒靈會不會隨時卷土重來,又一次對著夏油傑下手,誰也不知道,這個咒靈如果從五條悟的手中逃出去,會不會借著夏油傑的手,殺死那些讓夏油傑覺得很珍惜珍惜的去愛的人。
現在,咒靈已經被五條悟給壓製住了。
夏油傑的靈魂跟身體也得到了解脫,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竟然隻有殺死他的五條悟了。
他殺死了他的摯友。
他殺死了,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有資格在他稍微軟弱的時候擋在他身邊的人。
他……
夏油傑身為被殺死的人,低垂下眉眼。
他第一次跟五條悟靠得那麼近,額頭抵在五條悟的額頭上。
黑色的長發柔軟而又漂亮的落在五條悟的肩頭,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用最後的力氣輕聲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在那一瞬間。
世界都暗了下來。
——
幻境外的五條悟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