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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國公府恢弘大氣的正門旁,裴越抬眼看了看溫暖的日頭,時間大概是上午八點多。

  裴城居中而立,他身側后方是總管家裴永年,再后面則是專門負責接待外客的管事李榮與秦豐,另有一排衣著干凈整潔的小廝垂首肅立。

  裴越站在裴城的右手邊,偶爾回頭,裝作不經意地打量著裴永年。

  這是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男人,膚色白凈,身材中等,細眉長眼,略微有些男人女相。身為國公府總管家,此人手中權力頗大,在外行走更可以代表裴戎的臉面,在很多府邸都是座上貴客。裴越看見他,便想起前世一種專門游走于各種勢力之間的玲瓏人物,長袖善舞,手段高明,喜怒不形于色,比起李榮秦豐之流要高出幾個檔次。

  這位總管家與裴越的目光撞上,也只微微頷首,既沒有擺出冷漠的表情,也不露半分親近之色。

  裴越有心試探,忽地沖他露出一個極干凈陽光的笑臉。

  這有些出乎裴永年的意料,不過中年男人面色沉靜,也只目光柔和稍許。

  裴越轉回頭來,沒有再畫蛇添足,這位總管家只看神色就知道心思如海,不是等閑人物。

  第一撥客人來得有些早。

  不過待裴越看見六個少年郎登階而上,心中便已了然。

  多半是與定國公府相熟親近的權貴子弟。

  果不其然,裴城迎上前去,大咧咧地笑道:“昨兒我便想著,今天你們若不是第一個來,少不得要去武道堂里練幾手。”

  當先一個濃眉大眼身著華服的少年笑罵道:“事先說好,我們今天來是討一杯太夫人的壽酒喝,可不是來幫你干活的,你可別想多了!”

  裴城上前朝其胸口擂了一拳,亦笑罵道:“好你個尹瘋子,一大早就說些酸話擠兌我,今兒能有什么事?難不成讓你們站在這里迎客?那我定國公府成什么了?父親不得扒了我的皮。”

  另一個身材壯實的少年說道:“說來說去,這京都里還得是你家名望高,我娘昨天就在家里說了,要我早早地來給太夫人磕頭,不然就要揍我哩。”

  這話說得裴城愈發高興,佯怒道:“你就說愿意不愿意吧!”

  那少年叫屈道:“哪能不愿意?城哥你的老祖宗不就是我的老祖宗?要不我先在這里磕一個?”

  裴城笑著搭上他的肩膀,說道:“少作怪,平時就你小子鬼主意多,今兒不許混來。”

  最先開口的那個姓尹的少年目光掃過臺階上裴府眾人,先是對裴永年頷首示意,接著與裴云打了聲招呼,最后視線停留在穿著一身嶄新袍子的裴越身上,漫不經心地問道:“喲,這位有些面生,城哥兒,是你家新提拔的奴才嗎?看著模樣還挺周正,只不過年紀小了些,又這般瘦弱,怕是連桶水都提不動吧?”

  這六個少年與裴城十分親近,對定國公府里的事兒也知道得很詳細,只看裴越所站的位置,就是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裴越的身份。

  尹姓少年語氣不善,其他少年亦是哄笑不已。

  這些人如此作態,一是紈绔習性使然,開口傷人是家常便飯,二則是替自己的好哥們裴城助陣,他們雖然不清楚這幾日府內發生的事情,但都是見慣高門大族之內爭斗的人精,誤以為裴越使了什么手段,敢挑戰裴城的權威。

  否則區區一庶子,今日這種時候哪有資格站在正門前迎客?

  若是將時間提前一個時辰,裴城說不定會覺得很爽,順勢再斥責裴越一番。

  然而有了方才門房內那番聊天,將臉面看得十分重要的裴城不禁有些窘迫,但在這個場面下也沒法解釋許多,只得含混說道:“你們別瞎鬧,這是我家老三,平時也不怎么出門,你們不認得也很正常。”

  說罷又看著裴越,指著身邊少年們依次介紹,同時面上也有些得意。

  老三,你不是說我需要班底嗎?

  瞅瞅,這個陣容強不強?

  六個少年分別是齊國公府嫡長子尹道,其父為現襲二等齊云伯尹偉,雖然比裴戎的一等定遠伯要遜一籌,然而尹偉卻是手握實權的軍中大將。另有武定侯府現襲三等武勇伯柳廣之次子柳賁、臨江侯府現襲三等臨寧伯朱溫之長子朱定、永昌侯府現襲三等永平伯顧章之長子顧宗、錦川侯府現襲三等錦亭伯程由之長子程德、南安侯府現襲三等南永伯蘇武之三子蘇平。

  這六人與裴城形成一個十分親密的小圈子,除了性情相投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則是他們的先祖皆位列開國九公二十七侯之中,天然就容易親近起來。

  百余年時間流逝,這些勛貴之間相互聯姻,織就一張緊密又復雜的大網。

  在場這些少年,真要論起來,都能找到一些親戚關系,譬如蘇平的祖母乃是顧宗的姑祖母,又比如程德的大姐嫁給了柳賁的大哥。

  就算是他們自己,若沒有紙筆輔助,恐怕也算不清到底有多少親戚關系。

  裴越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聽著裴城略得意的介紹,他對這些復雜的聯姻沒有興趣,因為自古以來皆是如此,沒有什么方式比聯姻更適合這些權貴們加深關系。

  他感興趣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從裴城口中得知,這六個少年的父親皆不在京都。

  因為他們都是軍中的實權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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