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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暖閣中,一眾嬌小姐們臉色都不太好看。

  好在皆是大家閨秀,極講究教養,所以倒沒人口出惡言,頂多就是嘆一聲,然后說道:“這真是……何至于此。”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心聲,即便你是不受寵愛的庶子,可是太夫人六十大壽,也讓你出面迎客,可見老人家對你這個庶孫還是極好的,怎能這般不孝呢?

  待到李氏出面說完那一段話后,裴越在眾人心中的印象頓時變得惡劣之極,便有一名少女怒道:“這少年要是在我家,少不得也要打斷他兩條腿!”

  不愧是武勛將門出身,縱然是女兒家也要狠辣爽直許多。

  裴寧目光一凝,沉聲問道:“你說什么?”

  那少女面色錯愕,顯然她能看出來這位定國公府大小姐不喜歡自己的說辭,可是外面說話的人是你的親生母親,難道你不應該這樣想嗎?只不過雙方身份并不對等,她的家族在開國公侯中排名后列,與定國公府不可相提并論,當即勉強笑道:“裴姐姐,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裴寧輕呵一聲,秋水長眸中滿是哀傷,搖搖頭,似乎不想與此人爭論,只說道:“你懂什么?”

  她站起身來,看向旁邊站著的良言,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良言此刻竟有些猶豫,遲遲不敢上前,雙眸中流露乞求之色。

  裴寧不復往日溫柔神態,不容置疑地說道:“拿來!”

  良言眼角含淚,終究抵不住裴寧冰冷的目光,上前將手中的小盒子遞到裴寧手里,卻說道:“小姐啊……”

  到了此刻,她哪里還不知道裴寧想做什么?之前在花廳的時候,裴寧突然吩咐她回去拿這個小盒子,丫鬟心里還有些奇怪,因為她知道這盒子里是小姐為老太太準備的壽禮,可是小姐性情隨和淡泊,從來不會爭著出風頭,這個時機去拿壽禮又是為何?現在她才明白過來,小姐許是在老太太命人去請三位少爺時,便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她是想替三少爺消弭禍事!

  可是,哪怕她只是個丫鬟,也知道這事定然是太太主導,小姐你如果這般走出去,又置太太于何地?她可是你的生母,你卻要與其作對,難道你想從此與親生母親決裂嗎?

  裴寧沒有管淚眼婆娑的丫鬟,也不去理會那些嬌小姐們詫異的目光,拿著盒子便朝正堂走去。

  只不過,她那雙一直微微顫抖的手顯示出她此刻極為復雜的心緒。

  李氏對她十分疼愛,換做別的任何時候,她都不會選擇站在自己母親的對立面。可是即便淡泊如她,也知道此刻正堂內發生的事情,對于裴越來說意味著什么,那是要徹底毀了這個三弟!往前那些年,裴越處境凄慘,她也只能暗中幫助,甚至想著,再過幾年等三弟成年后,一切都會好起來。她不明白,三弟已經這樣慘了,方才老太太也將府里的爵位許給大哥,母親為何還要做到這一步?

  何其殘忍……

  使出這樣狠毒的手段,真是自己的母親嗎?

  少女臉色發白,目光有些渙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樣走進正堂內,然后在滿堂詫異的目光中跪在李氏身旁,捧著那個小盒子,對裴太君說道:“老祖宗,三弟他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顯然是嚇傻了,其實他早就備下了給老祖宗的壽禮,一直放在孫女這里,估摸著此時被嚇得忘記了。”

  一語出,眾誥命們臉色就有些古怪了。

  她們自然能看出來裴寧這是在幫庶弟解圍,卻不好明面上指出來,畢竟說是世交終歸是外人,不好插手定國公府的家事。

  裴太君依舊沒有開口,倒是臉色柔和了些,她滿是疼惜地看著裴寧,微微頷首。

  李氏臉色難看得有些嚇人,她這兩天反復想過所有人的反應,也準備了應對的方法,卻沒想到眼看就要達成目的的時候,自己的寶貝女兒竟突然來了這樣一手。雖然明眼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可這也意味著裴越平安度過此刻的難關,這是她無法接受的結局。

  但她沒有急匆匆地斥責自己的女兒,因為在這種場合下,如果點明裴寧撒謊,對女兒家的名聲是毀滅性的打擊。她雖然恨極了裴越,卻不想自己的女兒為之陪葬。

  她只是在等,等裴越順桿爬,到那時哪怕是撕破面皮,她也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裴越踩進地獄里。

  裴太君沉默許久,終于開口對堂下跪著的三人說道:“你們都起來吧。”

  又對客人們說道:“家宅不寧,讓諸位世交看笑話了。”

  眾人連忙道:“太夫人,不過是一場誤會,哪里就成笑話了,切莫如此說。”

  至于是不是誤會,在場眾人誰還能分不出來?

  便在這時,只見裴城猛地一拍腦袋,對裴太君笑道:“老祖宗,我就說老三不是那種沒孝心的下流種子,您看他這不是準備壽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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