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霖曉扶著里正匆匆趕來。遠遠見要打起來,里正連忙大喊一聲制止。
她是去找里正討論改名事情的,卻不想路上就見王氏一家子氣勢洶洶地往她家走,緊趕慢趕終于在出事前到家。
王鐵皺著眉頭轉身,冷冰冰地著里正。他不善言辭是真,脾氣暴躁也是真,在村子里少有人敢招惹他,就連長兄王虎都不敢。
身高七尺有余的壯漢,即使對上整個村莊的管理者也絲毫不怯。
他不會說話,他媳婦劉小花可就太會了。
劉小花自認占理,叉著腰質問里正:“都說欠債還錢,這姑娘既然不準備嫁了,把我家彩禮錢收回來不過分吧?”
林余聲可不同意:“誰拿得錢找誰要,我家沒錢!”
“嘿,你家沒錢還吃這么好吶,有蛋有白米,也不知道是從哪家倉庫偷……”
“小花!”趙招弟實在聽不下去,出言制止。
她走上前拉住妯娌的手,低聲勸她:“何必說話這么難聽。”
劉小花全然不吃這一套,扯著嗓子喊:“我這是難聽嗎?是事實!”
“你!”趙招弟皺著眉。長年累月在娘家重男輕女氛圍的壓迫下,她作為長姐什么要求都不敢提,此時此刻也是不知要說什么勸慰妯娌,向丈夫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王虎完全沒理解到,還以為她是眼睛進沙,摸著頭問:“媳婦,需要我幫你吹吹眼睛不。”
趙招弟一陣無語。
就知道男人一點都不了解她。
她著林余聲孤兒寡母也是心軟,更何況她家是真的沒錢。
房屋破舊不說,地也撈不著種,每次去田里送飯,見到最荒蕪的地百分百是肖大海家的。
母女倆連飯都沒得吃,哪來的力氣種田呢。
肖大海戰死的消息是去年秋天傳回來的,邊境的戰爭還沒結束,朝廷下發的撫恤金好歹也得明年才能到。
到不到又是另一件事。
被貪官污吏層層扣押,真正發下來的不過十分之一二。
還可能被李老太拿走。
孕婦心慮重,想著想著,趙招弟竟滿眼飽含淚水,望向母女倆的眼神里全是同情。
險些掉下淚來。
和她們比起來,自己過得多幸福。
盡管懷孕后總是腰酸背痛還有孕吐,但在家里被供養著好吃好喝的,婆婆雖然嘴毒一點卻十分在乎她這一胎,丈夫也甚是貼心。
說來,林余聲當年也是人人艷羨的“嫁得好”之典范。
丈夫勤勞又寵人,衣服都舍不得讓她洗,剛成親仨月就懷上孩子,那小日子過得可別提多幸福了。
只可惜……
王虎回頭媳婦,被她雙眼通紅的模樣嚇了一跳。
鐵漢也有柔情,更況且是面對為自己孕育子嗣的妻子。
五大三粗的漢子手足無措,“媳婦,你,你怎么了,別哭啊……”
趙招弟抬眼他關心自己的模樣,閉著嘴一言不發,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王虎是在無法,干脆把媳婦摟在懷里小聲哄。
“沒事,別哭了啊,對寶寶不好……”
趙招弟躲在王虎懷里默默擦干眼淚,輕聲說:“是啊,對我肚子里的寶寶不好,那對那個寶寶呢。”
王虎順著媳婦的視線去,目光落在肖霖曉滿臉著急的小臉蛋上。
他也沉默了。
男人輕嘆一聲,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說:“算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