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天,圣域——
“夙邈!”沈逐凰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身體先理智一步行動,讓她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整個人便如同一道劃過長空的青色流光一般,向著那快要徹底成型的金紅屏障而去。
“小師妹!”商璽他們反應過來,也都紛紛追著沈逐凰而去。
但他們到底是慢了沈逐凰一些,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青色流光以一種無比決絕的姿態,撞向了那虛空中的金紅色屏障。
隨后,在他們驚憂的目光中,青色流光狠狠地撞在金紅色的光耀上,而后便像是熄滅的青焰般,從空中落墜了下來。
“小師妹!”
商璽是斷虹宗眾人里,速度最快的那一個,幾乎是沈逐凰剛有了要向下方墜去的趨勢,他的身形便已經趕赴至了沈逐凰的身邊,將沈逐凰接抱在了他的懷中。
玄青與天青衣訣交錯,像是一朵青蓮盛開在了墨色之中。
“師妹……”商璽垂目所看到的,便是沈逐凰略顯空洞的眼眸,他抱著自家師妹的手臂,也因為這一幕而收緊了些。
即便他對旁人的情緒感知,并沒有那么敏感,可他的小師妹于他而言,從來都不是什么外人。
所以商璽當然不可能,感受不出小師妹此刻的異樣。
他寧愿這一刻的小師妹,在他懷中靜默落淚,或是憤怒抱怨,或是痛苦難過,也絕不想看她如現在這般,了無生氣的模樣。
這讓商璽完全不知道,他該拿這樣的小師妹如何才好了。
所幸晏頌之,蘭凝夏他們也都很快圍了上來。
朗映懷拂開恰好攔擋在他身前的朔灼和魚荀,在石臺上蹲身下來,向前握住了小師妹的手腕。
一點水藍色的靈力,從他與沈逐凰手腕相觸的指尖,被朗映懷輸送進了沈逐凰的體內。
垂落在朗映懷額心的那枚水熒石,在他調用靈能為沈逐凰療傷時,散發著瑩瑩的光輝。
待這如波紋般輕輕涌動的光華,重新歸于平靜之時,一旁始終提著心擔憂于小師妹的傷勢,卻又不敢多語,生怕干擾到朗映懷替小師妹診療的斷虹宗眾人,才終于略略松了口氣。
也敢出言去問小師妹的狀況了。
“師弟,小師妹狀況如何了?”
朗映懷收回搭在沈逐凰手腕上的手,素來保有溫潤假象的面容上,此刻連半點笑意都沒有。
于他的眉眼間,更是堆積著,難得從他面上能夠見到的愁郁。
從朗映懷的面容上,窺見這樣的神情,且還是因為大家的小師妹……這讓圍簇在這里的眾人,剛稍稍放下些許的心神,卻又不可遏制地重提了上來。
“朗映……”
“比我預想中的,其實要好一些。”
“誒?!”魚荀原本滿臉暴躁的,想要讓朗映懷別再瞎賣關子,有話直說的煩躁面容,在聽見這話后,極微妙的僵硬化了。
朗映懷側眸涼涼地瞥他一眼,卻也沒心思在這個時候,去逗這只暴躁的胖頭魚。
畢竟,小師妹的狀況比他預想中的要好,卻也并不代表,小師妹現在的狀況,就真的很樂觀了。
相反,朗映懷覺得,比起身體上遭受到的痛苦,很多時候,心上的創疾,要更難熬,也更難以治愈一些。
像小師妹現在這般,是身體和心神上的損傷,全部都給占全了。
朗映懷正沉目想著,卻聽魚荀急切地追問道:“既然小師妹的狀況比你預想中的要好,你現在又為什么會是這幅鬼神情?”
“你是不是隱瞞了我們什么?”
“還是說小師妹的狀況,雖然沒有你預想中的那么嚴重,但是也并不好治,需要再費些功夫,尋些什么靈藥之類的?”
“總之不管是什么,你別光自己想,也告訴我啊!”
“臭白毛怪!”
朗映懷神情一怔,如果不聽最后的那句“臭白毛怪”,只聽前面的,還真無法想象——這些話居然是從性子最急的魚荀口中說出的,看來他也真的是很擔心小師妹了。
不過,圍簇在這里的,又有誰不擔心呢?
他微微斂眸:“我說得比我預想中要好,指的是我在給小師妹診療時,雖然在她體內,有發現師妹她屢次動用禁術后,所引發出的反噬跡象……”
“可小師妹的身體,像是在我之前,就有人幫她,針對于她體內的禁術反噬,而做過了什么。”
“才會讓小師妹的體內,沒有再繼續受禁術反噬的摧殘,以至于損傷到難以彌補的地步。”
“但就算禁術反噬的影響,沒有到達最壞的地步,可它卻也真真切切地損傷到了小師妹的身體,至少三五十年,小師妹的修為和境界,是不可能有所提升的了。”
在眾人陡然間變得更加凝重的目光注視下,朗映懷繼續講到。
“且除卻禁術反噬的影響,師妹她還郁結于心,心病的拔除,也絕非一件易事。”
“如果要讓我用言語,來形容小師妹體內現在的狀況,那就是一個破舊的篩子,或是一個沒底的木桶,她的體能,經脈,靈能,甚至是內府,現在都已經到極限了。”
朗映懷這句話說出,眾人下意識都將目光,投注到被蘭凝夏輕輕半擁在懷中的沈逐凰。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們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了小師妹雙手不正常的抖顫。
那是已經力竭到連劍都握不住的狼狽模樣。
卻讓他們心頭,都不可遏制地痛了一下。
魚荀的目光,落在自家小師妹始終攥握著的左手上,他沉默著走上前,到小師妹的身邊蹲下身來。
“師妹,你握著的……是什么?”
眾人也都跟著看過去,在他們都以為狀態明顯不好的小師妹,不會回應魚荀時,卻見小師妹的左手,驀地收緊了下。
隨后,于小師妹那雙暗淡的瞳孔里,像是忽而之間,就恢復了一點極微渺的光芒。
她從蘭凝夏懷中坐起,將一直緊握著的左手攤開,從中露出掌心上一枚,同那方將夙邈和逆簌,同外界徹底隔絕開來的屏障,是為同一色彩的小物件來。
“這是……”
“是神石。”商璽沉聲說道。
沈逐凰點點頭,主動說道:“這是之前夙邈給我的,說這枚神石上,寄存了天道的意識。”
“他說只要我守護好,于這枚神石上僅存的天道意識,逆簌就沒辦法真的成神。”
“可是逆簌確實是成神……”單純版朔灼發揮了他心直口快的特性,也讓斷虹宗除沈逐凰之外的人,極為一致地黑了臉。
最不會說話的魚荀,更是一手掌劈在了,不知何時也跟著他湊到了小師妹近前,還探頭探腦的朔灼的后腦勺上。
“不會說話你就閉嘴!”
斷虹宗眾人:咳,雖然但是……總覺得有些微妙呢。
斷虹宗的人,因為魚荀教訓別人不會說話,這個堪稱奇景的場面,都不可避免的,意識跑偏了一瞬。
唯獨沈逐凰還全然沉浸在對神石的講述中,聽見朔灼這話,也只是補充道:“夙邈告訴我說,現在的逆簌,即便是擁有了神格,卻也還不是真正的神明,至多也只是半神,或是說偽神。”
“因為以逆簌所用的成神方式,是必須要集足夠的天地大氣運于一身,再加之此方世界的天道權柄,全然化為他用,他方可真真正正地成神。”
“但天道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潰滅,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