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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葉梵詫異的打量著眼前的陌生人,“你是誰?我怎么從來沒 從來沒見過你?”

    那是一個同樣穿著僧袍的少年……不,嚴格來說,那只是個七八歲的男孩子。跟剛才的慧明小和尚不同,眼前的這孩子沒有剃度,但寸頭的長度跟剃度也差不了多少,面容陰冷,明明年紀不大,卻有種莫名的兇氣。

    少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往大殿的另一端走去。

    葉梵:……

    被無視的葉梵表情有些微妙,他看著那離去的少年背影,心中充滿了好奇。

    他能感覺到,這孩子身上,有種異于常人的氣息……

    葉梵也沒去追問,而是直接走入會客室,反正那孩子也是這座寺廟里的人,金蟬大法師應該能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會客室是一間略微空曠的禪房,簡陋的床榻之上,擺著幾張座椅與木桌,此刻那木桌的兩側分別坐著兩個人,一個便是披著袈裟的金蟬大法師,另一個則是披著暗紅色斗篷的女人。

    “呦,小葉梵回來了?”女人見葉梵走來,美眸頓時彎成了月牙,笑嘻嘻的開口,

    “來來來,我這正好新到了一批寶貝,你也來嘗嘗!”

    一邊說著,她一邊從屁股后面掏出一只銀色酒壺,隨著蓋子被打開,濃郁的酒香頓時充斥整個會客室。

    對面的金蟬大法師見此,無奈開口:

    “王晴施主……注意一下,這里是佛門重地。”

    “佛門重地怎么了?”

    “佛門重地,不讓飲酒。”

    “你有什么證據說我這里面裝的是酒?”王晴打了個酒嗝,咧嘴笑道,“我這里面裝的,可是天然礦泉水。”

    “……施主,這酒香連老衲都聞到了。”

    “有嗎?”王晴眨了眨眼,轉頭看向葉梵,“你聞到酒味了嗎?”

    葉梵:……

    在兩道目光的注視下,葉梵的身體頓時僵硬。

    “……司令,您別玩了。”葉梵苦澀開口,“畢竟是我師傅的地盤,咱收斂點吧……”

    “司令?你喊誰呢?”

    “……王……王姐姐。”葉梵幾乎是咬著牙喊出了三個字。

    王晴哈哈一笑,隨即便把酒壺擰了起來,一旁的金蟬大法師終于放松,深深吸了一口空氣……

    “可是……您怎么在這?”葉梵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哦,我來搬救兵。”

    王晴偷偷看了眼對面的金蟬大法師,隨后嘆了口氣,神情苦惱的開口,“小葉梵啊,你是不知道這次大夏有多難……我今天上午收到了消息,迷霧里的那些家伙已經往大夏來了,奧林匹斯那邊除了蓋亞,還有兩三位主神一同出手,還有消息說詭計之神洛基也有所動作……這么一算,就是五六七八九位主神啊!

    最遲明天他們就要抵達大夏,到時候又是一場生靈涂炭……就靠我們幾個人類天花板,怎么擋這么多神明啊?”

    聽到這,葉梵的瞳孔微微收縮,

    “神戰要來了?這么快?”

    “所以啊,我們需要找幫手。”王晴這次直接抬起頭,眼巴巴的看著金蟬大法師,火熱而又充滿希冀,“現在就靠我們這些凡人的力量,很難支撐大夏渡過這場劫難……大師,您懂我的意思吧?”

    葉梵的目光也隨之看向金蟬大法師,心中升起疑惑……

    幫手?凡人的力量?司令這是在暗指什么?

    “不是老衲不想幫……是幫不了。”金蟬大法師搖了搖頭,“老衲雖用秘法迅速轉生,但一身修為尚未恢復完全……別說主神,即便是次神,老衲也贏不了。”

    “那您什么時候才能恢復?”

    “若要恢復到與神一戰的程度……至少十年。”

    聽到這句話,王晴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直接趴倒在桌上,雙眸空洞,喃喃念著什么“大夏完了”“g了”“這老梆子真幫不上忙”“要不把這廟拆了刺激一下他”之類的字眼,聽的金蟬大法師眼皮直跳。

    “師傅,司令……你們在說什么?”葉梵不解的開口。

    王晴趴在桌上,擺了擺手,生無可戀的開口,“以后再跟你說……”

    “王晴施主,該說的老衲已經說了……趁現在還有時間,與其在老衲這耗著,不如再去做一些準備。”金蟬大法師緩緩說道,“此劫雖然兇惡,但也未必是必死局面,也許,一切都有轉機。”

    “你這老梆子,一天天的幫不上忙,就知道當謎語人。”

    王晴翻了個白眼,直接掏出酒壺當著金蟬大法師的面一飲而盡,隨后徑直向門外走去。

    葉梵正欲跟上,身后的金蟬大法師突然開口:

    “葉梵,你留一下。”

    葉梵停下腳步。

    “怎么了師傅?”

    金蟬大法師的雙眸凝視著葉梵,仿佛洞穿了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接觸了什么人?”

    “人?”

    “你的身上,多了一道氣運。”

    “氣運?”聽到這,葉梵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小周平的模樣,“是,我遇到了一個孩子……一個不得了的孩子。”

    “這孩子的命格,可不簡單啊……”金蟬大法師雙眸深邃,“此子乃人間至善之劍,若能在紅塵歷練完全,必將支撐世間生靈之命運……只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葉梵心頭一跳。

    “可惜此子命中有一劫難,即便那聲劍鳴響徹寰宇,也只是曇花一現,難逃劍毀人亡之宿命……”

    葉梵愣在原地。

    “怎么會這樣?難道就沒有渡劫的方法嗎?”

    拋開天賦不談,雖然葉梵只與周平接觸了很短的時間,但對方的心性之純,實在是討人喜歡……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冒著被處罰的風險,暗中替周平除掉那對狗男女。

    此刻葉梵還沒見周平崛起,在這世間大放異彩,便聽說他要夭折……怎能甘心?

    “渡劫之法……倒是有。”金蟬大法師大有深意的看了葉梵一眼,“寶劍易折,是因為沒有劍鞘保護……那一劫他逃不過去,除非,有人替他扛下。”

    “劍鞘?”

    葉梵看到金蟬大法師的目光,微微一怔,隨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您是說……”

    剩下的半句話,葉梵沒有說下去,作為金蟬大法師的弟子,他悟性自然不低。他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那握劍的少年身形,他在那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人類最美好的一面,也看到了人類的未來。

    我等你長大。

    葉梵想起自己曾說過的這句話,有些無奈,又有些恍然……也許當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命運已然注定。

    “既然如此,我來護他長大,當他的劍鞘便是。”葉梵平靜開口。

    “你……真的想好了嗎?”

    “葉梵自知天賦有限,此生恐怕也無法打破那道人與神的壁壘……若是犧牲小我,能為人類換來一位絕世之劍,又有何不可?”葉梵笑了笑,“更何況,他真的很好。”

    金蟬大法師注視葉梵許久,長嘆一口氣,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為師便不再多說了……去幫王晴施主吧,接下來,大夏將迎來一場惡戰。”

    “是。”

    葉梵轉身正欲離開,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轉頭問道:

    “對了師傅,剛才我在殿后看到了一位從未見過的少年,他是誰?”

    “他?”金蟬大法師微微一笑,

    “他叫曹淵。”

    ……

    “叮鈴鈴——”

    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正漂浮在海面的烏篷船內,尚叔眉頭微微一皺。

    他緊閉著雙眸,摸索著將手機拿起,按下了撥通鍵。

    “喂?王晴司令?”

    “……”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么,尚叔的眉頭越皺越緊,他沉默片刻,聲音有些沙啞:

    “他們,終于要來了么……”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尚叔掛斷電話,昏黃的燈火在船上搖曳,他如同一尊石塑,一動不動。

    ……

    【2016】

    中巴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搖晃,空蕩的車內僅有寥寥兩三位乘客,即便如此,依然有一個年輕人躲在最后排最邊上的位置,把自己與其他人分隔開,藏得嚴嚴實實。

    咚——咚——咚……

    隨著車身的顛簸,沉睡周平的腦袋一下又一下的撞在車窗上,卻絲毫沒有蘇醒的意思,額角都有些發紅。

    看著身旁疲憊不堪的周平,尚叔長嘆一口氣。

    自從弄明白周平的禁墟原理后,尚叔立刻針對禁墟特性進行了一系列實驗,并為周平量身打造了一套訓練方法,他口述,周平狂寫,到太陽下山的時候,已經寫了滿滿一本軟抄本。

    受盡“折磨”之后,即便是“克萊因”境的周平都有些招架不住,屁股一坐上中巴車,就睡了過去。

    殘陽透過沾有灰塵的車窗,傾灑在周平熟睡的臉頰上,隨著他均勻穩定的呼吸,晚霞好似被洗滌般,干凈好似淡金的藝術品。

    尚叔坐在一旁,就這么安靜的望著他,

    周平是他的學生,是最特殊的學生,大概率也是最后一位學生。

    他還想陪這位學生走過更長的路,親眼見證他的成長,但可惜,他們的緣分似乎已經到頭了。

    “周平。”尚叔輕聲開口。

    周平依然沉睡,額頭一下一下的敲著窗戶。

    “周平。”

    “啊?”周平驟然驚醒,他揉著惺忪的睡眸,“怎么了老師?是該下車了嗎?”

    “……嗯。”尚叔看了眼即將到站的中巴車,“你該下車了……”

    “哦……”

    周平立刻開始拎包。

    “周平,我教給你的那些東西,一定要認真練,只要按照上面的方法,你很快就能熟練的掌控自己的力量,一天也不能懈怠,明白嗎?”

    “當然。”周平重重點頭,“老師布置的作業,一定完成。”

    “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群穿著暗紅色斗篷的人來找你,你可以相信他們,用你的劍來保護他們,知道嗎?”

    周平似乎沒聽懂尚叔的意思,但還是點頭:

    “好,我會的。”

    “還有,做人不能太單純……也許你可以去看看《甄嬛傳》,多長幾個心眼。”

    “啊?”周平撓了撓頭,“老師,我怎么感覺……你像是要走了一樣?”

    “老師不走,是你該走了。”

    尚叔指了指那敞開的車門,與鋪滿黃金殘陽的大道,“你的路還遠,記得要永遠保持本心……”

    周平還欲說些什么,尚叔便催促著開口:

    “該走了,老師會在你身后。”

    “……嗯。”

    半睡半醒間,周平拎著包,邁步穿過擁擠的座椅,走下了滿是泥濘的中巴車。

    微風拂面,周平終于清醒了一些,他轉頭正欲跟尚叔說些什么,中巴車上卻再也不見那兩鬢斑白的身影……中巴車老舊的門戶緩緩閉合,嗡鳴的引擎聲響起,在周平還沒來得及開口之際,向著太陽墜落的方向駛去。

    他站在黃昏下,呆呆的看著車輛駛去的方向,宛若雕塑一動不動。

    “老師……”

    他喃喃自語。

    ……

    烏篷船內。

    那道跨越時間的目光,重新回歸身體,滿是血痂的雙眸顫抖著睜開,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血色世界。

    “還保留著一些視力么……”尚叔瞇著眼睛,四下環顧一圈,苦笑著開口。

    他輕輕揮手,漂浮的烏篷船終于動了起來,劃過平靜的海面,向某個方向緩緩駛去……

    就在這時,尚叔輕咦一聲,他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前方的海面。

    不知何時,那海面上竟然有了一個人影!

    在發現人影的剎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涌上尚叔心頭,不等他瞳孔收縮,無垠的海面驟然停滯,仿佛有人按下世界的暫停鍵,水流定格,像是水泥般死死卡住前進的船只,無法前進絲毫!

    神威?!!!

    尚叔心神一震。

    怎么來的這么快?!不是說明天嗎?!

    他用力瞇著眼睛,看向那定格海面的身影,模糊中,只見一個黑衣老人拄著拐杖,緩緩向這里走來。

    “不錯的眼睛。”黑衣老人看著尚叔那雙滿是血痂的眼眸,平靜開口,

    “要不要與我做個交易?”

    “你……是誰?!”尚叔頂著神威,咬牙開口。

    那黑衣老人停下腳步,漆黑的雙瞳中,仿佛有時光長河在其中流轉,一股難以言喻的玄妙感充斥天地。

    “我叫……柯洛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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