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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見風流,難覓豪爽,這位文采當世難尋的中年文士,如今的李太白實際上已經走到了一個極其尷尬的境地。

  由于出身的問題,難以走進士科舉這條大路,比起身邊的子美賢弟硬生生少了一條可以攀爬的通天之道,只能靠行卷希冀著受到高官貴胄的賞識,提拔他成為朝廷的一員。

  然而從他十八出鄉,如今已經快二十年了。

  二十載灑然,二十載豪客,不管是去到哪里,他的文章都可以名動一方,可也同樣的從未真正受到那些有所能力的高官們的賞識。

  幾次成為他人贅婿,也是為了尋到可以入仕的途徑,然而一次,兩次,始終是沒有半點的希望。

  直到這次,在遇到了這個少年道士以后,雙方的幾番交流,不能說愉快,至少李太白是吃了小虧的,卻也因為那次交流,少年道士的話落到了他的心里面。

  本就崇道的李太白便真的去走了一遭洛陽,如這位小道士所言遇到了與他脾性無比相合的子美賢弟,又在不久前按照周清都的讖言遇到了那位有著‘四明狂客’的賀知章。

  終于算是真正遇到了賞識自己的大人物,這一點李太白就算再如何不拘小節,經歷了這么多的世事,他也是能夠確認的。

  然而越是到了這個關頭,李太白心中反而是越是緊張,他好喝酒,擅作詩,自詡讀遍百家,有兼濟天下之志,吞吐陰陽之能,偏偏真的到了這一步,他反而是不知該怎么做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李太白才真正明白,不管他表現得多么豪爽瀟灑,始終只是一個追名逐利的俗人。

  不是文采斐然就不追求名利了,也不是心性灑然不拘小節,就真的對功名不熱衷,否則李太白這半生追逐那‘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之句又是從何而來?

  蜀道難又何嘗不是在感懷自己的仕途之難呢?

  此時的李太白遇到了自己可能平生少有的希望,自然想要更好的將那個希望握在手里。

  “太白大兄,不過一區區黃毛豎子,又何必如此...”

  青年文士見到李太白長鞠不起,頓時極受刺激,在他眼里的李太白是才氣盎然,天資璀璨的謫仙人,詩才文采天下無二,曠代絕倫,今日怎么可受一孺子之辱?

  然而當事的兩人,一人默默無言,一人神色漸漸如那古井無波的神像,竟然讓他一番言語,完全是無用之功。

  “前倨后恭為何?”

  “況且當時的話,我都已經說盡了。”

  “修身,齊家,醫治天下,哪怕是入山學道你李太白都不錯,但治國...怕是與那燒火棍就差不了太多咯。”

  沒有與李太白僵持太久的打算,周清都渾身的氣質由渾然厚重轉為了云淡風輕,只不過輕佻的言語卻帶著一絲絲刺耳的看待不堪造就廢材的蔑視。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有些時候是大勇大智,但放在眼前的事情上,不過是看不破名利的愚蠢罷了。

  再次得到了一樣的答案,李太白多少有些不能理解,既然眼前的少年道士一次又一次夸贊他的文采斐然,舉世無二,為何卻獨獨在他心心念念的治國一事上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他不服,更不信!

  可是這一次李太白沒有如同上回一樣,拂袖不屑大笑著吟詩離去,而是拱手繼續求解。

  “還請小先生釋下。”

  這么多年來欣賞他文采的朝廷中人也不是沒有,但是卻沒有誰真的邀請他出仕,這次他不想搞砸了這個機會。

  所以他一定要知道確切的答案,有則改之,無則勉之。

  從蒲團上站起身來,竟然都沒有讓另外兩人看清楚如何做到的,也就是這么一立,兩人才恍然發覺這個容貌年紀不大的少年道士,居然比他們猜測的還要高,近乎已經和那青年文士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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