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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他靠著自己慢慢學會走路,終于走出了這個對他而言仿佛比天地還大的營帳。

  他第一次出來那天,驚愕于天之大,地之廣,可他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外面的景象,就聽到了四周不少人對他議論紛紛。

  那個女人也看到了他,平靜的臉色驟變,沖上來就在他臉上狠狠打了一個耳光:“誰準你出來的!”

  周圍每個人都用那種好奇,鄙夷的眼神看著他,他雖然還不懂,卻也早早學會了察言觀色,知道這是不好的眼神。

  他只能和從前一樣一言不發。

  可女人卻恨透了,扯著他的衣領將他拖回了帳子,盯著他的臉許久后,忽然又抬起手,扇了他十幾個耳光:“不準你出來,聽見沒有,再敢出來,我就打死你!”

  他緊緊皺著眉頭,一聲不吭地咽下口中腥甜的血水。

  自此之后,女人就時常打他。

  只要看見,就是避免不了的耳光。

  他出來的時候也多了,但高高腫起的臉頰總被別的孩子笑話是一頭豬頭。

  其他大人們倒是不屑對一個幼童下手,可同齡人最為天真得殘忍,他們的惡沒有下限,辱罵和丟石頭只是最簡單的,這里是崇尚武力的部落,他們還不能真正地騎馬,拿馬鞭和刀,就會讓他跪在地上,讓他們一個個當馬騎,用藤條做的鞭子打到身上比木刀疼得多,他不喜歡。

  但侍女給他的食物實在有限,有時候還是放在碗里的冷馕,有時候就是一兩塊已經發酸長毛了的奶餅,更多的時候什么都沒有。

  他陪著這些孩子玩,他們家的大人偶爾會用那種既鄙夷又帶著憐憫的古怪眼神,扔兩口吃的在地上給他。

  他身上總是帶著傷,又臟又臭,阿母有時候都嫌惡地不想用手打他。

  在一次看到他把別的孩子吃了半口就吐在地上的餅撿起來要往嘴里放的時候,她又是忽然發瘋,一腳將他踹得在地上翻了幾個跟頭。

  “次云,何必這么大動肝火呢,不過是個孩子,而且可是你親生的啊呀……”

  有人在旁邊勸慰,語氣后卻藏著對女人的鄙夷和嘲諷。

  女人聽了,對他又是一陣更猛烈的毆打。

  他一只手抱著頭,另一只手把剛才被踹掉在地上,他又偷偷撿回來的餅塞到嘴里,而后蜷著身子,抱著頭趕緊把嘴里的餅吃掉。

  那餅對他的牙齒來說太難嚼了,女人看見他把那塊餅吃了,又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在他臉上。

  他正大口咀嚼,瞬間不小心從嘴里咬下一塊肉來,牙齒也一陣劇痛,一個沒忍住,嘴里的餅和著肉塊、血,還有一顆米粒大的牙齒一塊吐了出來。

  周圍一些圍觀的人漸漸從對他指指點點變到對女人指指點點。

  女人聞言愈發收不住手。

  他從來沒有學會反抗。

  那些人總罵他是個天生懦弱的怪物,不會哭不會笑,連反抗都不會,天生就是個廢物,日后注定連個男人都算不上,更不會成為草原上獵狼的武士。

  但他這些都聽不懂。

  他好像天生就不會給人回應。

  也許他真是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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