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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一眾少年安置妥當后,裴城匆匆回轉,此時陸續有客人抵達。

  男客們自然在府前落轎下馬,各家誥命夫人及小姐們乘坐的馬車則從側門直入,待到儀門內方從馬車上下來,身旁除了自帶的貼身丫鬟外,另有定國公府的管事媳婦領著一幫丫鬟婆子相隨,入內宅后便是李氏親自相迎。

  裴太君今日著大妝,端坐于定安堂內,等待著諸位誥命夫人并各家尚未成年的晚輩們進來拜壽。

  定遠伯裴戎則是留在國公府正堂定鼎堂內,此堂號由大梁開國高祖所賜,并御筆書寫“定國安邦”四字,制成匾額懸于堂前,是裴氏族人引以為豪的榮耀。

  今日來的客人雖多,但顯然大部分人都沒有資格讓裴戎去當門子相迎,至少他自己是這般想的。開國九公二十七候,百年來已有近半數府邸沒落,或因天家打壓,或因子孫不肖,外表雖然還撐著門楣不墜,實則內囊早就盡了。剩下半數里,大多還在軍中握著實權,這里面又有大多數家主不在京都。即便算上非開國公侯之列的,近些年崛起的武勛豪門,裴戎覺得需要自己勞動貴足親自迎接的,也不過是寥寥數人而已。

  至于那些沒落府邸,或者來人是晚輩子弟的,有自己的三個兒子,再加上裴永年這個總管家迎接,也便足夠了。

  想到此處,裴戎眼中不自覺飄過裴越那張瘦削卻英俊的面龐,還有那雙透著平靜的眸子。

  堂內的家仆丫鬟無不低著頭,所以無人看到,這位定遠伯眼中忽地泛起與今日喜慶氣氛難以相容的憤怒!

  且說正門前迎客諸人,已經站了一個多時辰,雖然偶然無人的時候可以回門房里暫歇,但裴城不動,其他人自然不好擅動。

  看著依舊精神煥發的裴城,裴越忽地明白過來,這就是他們常掛在嘴邊的武道吧?看來身體鍛煉得確實不錯,至于究竟是怎樣的武道,裴越不知道,原主的記憶中也沒有相關的內容,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不會是那種御劍飛行千里取人首級的法術,否則朝廷也不必養什么軍隊了。

  或許……大概和前世那種國術差不多的概念?

  裴越不確定,眼下也沒必要去了解得太詳細。

  迎來幾撥客人后,裴越估摸著大概接近上午十點,此時來的客人分量也愈發重要,甚至還見到裴戎親自出來,將一位極受天家器重的實權侯爺迎了進去。

  除了之前與尹道等人有過短暫的交流之后,裴越便老老實實地站在旁邊,看裴城和裴永年與到來的客人寒暄客套,只帶著一雙眼睛一對耳朵,不發一言。

  一頂樸素陳舊的轎子停在定國公府前,只轎夫二人,另有一名左手執劍的年青隨從。

  今天來的客人哪個不是鮮衣怒馬氣勢煊赫?

  卻不知這頂轎子里的人是什么身份。

  裴越微覺好奇,轉頭一看,只見裴城的臉色十分奇怪,而總管家裴永年的神色變得非常凝重。

  很顯然,他們都認識這個佩劍的年輕人,也知道轎子里坐著的是誰。

  然后就聽裴永年對身后的李榮說道:“去通知老爺。”

  看著這些人如臨大敵的模樣,裴越有些茫然,如果說是大軍圍府,這種表現還能理解,眼下只不過是一頂樸素陳舊的轎子,就把他們唬成這樣?

  不多時,一個中年男人從轎子中出來,緩步來到國公府門前。

  裴越注意到,那個年輕人始終跟在中年男人一米之內。

  中年男人的年紀有些不好分辨,看面色并無蒼老之態,但雙鬢已然斑白,觀其面容溫和淡然,眼神如此刻的春風一般和煦,又隱隱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至于跟在他身邊的年輕人,裴越以前不懂得什么叫做銳利,此時看年輕人冷漠的臉色和寒冰一樣的眼神,他便懂了,而且覺得很刺眼。

  這年輕人不是善茬,那柄劍上說不定染了多少人的血。

  裴戎還未出來,裴城只得上前乖巧地行禮,說道:“請沈叔安。”

  那中年男人微笑道:“城兒不必多禮。”

  這對話聽得裴越更納悶。

  很熟悉很親近的樣子,可是方才裴永年又是那般凝重的表情,太矛盾了些。

  那中年男人又溫和說道:“若非老太太六十大壽,我確實不便登門,只是你父親不下帖子,我也只能做個惡客了。”

  裴城本就沒有急智,而且面對眼前的中年男人,他心中的畏懼遠多于親近,登時吶吶不能言。

  好在一旁的裴永年垂首道:“沈大人,并非老爺不知禮,亦非心中存了疏遠之意,只是您的身份終究不同,不敢驚動,恐朝中非議,更怕有些人心中擔憂。”

  這話就讓裴越琢磨出一些味道來,同時也佩服這個總管家的膽子,能讓定國公府和面前這個明顯大有來頭的中年男人同時忌憚,甚至到了需要避嫌的地步,除了皇城里坐著的那位,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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